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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山华鑫私家侦探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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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可怕的“第三者”
已经过去六七个小时了,一个人躺在寂静的屋子里,我仍然气喘吁吁,感觉到一度风起云涌的愤怒还有大部分的余孽在体内窜来窜去,腹胀如鼓,头大如斗,且眩晕、闷痛,那些沉重的气体如黑云压城在脖颈处千绕百结,直到此时我仍然如哽在喉。
午后的那一幕,是怎样开始并且瞬间白热化的呢?往日无怨,近日无仇——这样说就显得太生分了,事实上我们几分钟前还亲亲热热,打情骂俏来着。 起因是因为我的工作。作为小报记者,我本是个胆小柔弱的女子,却接了任务来这乡下采写一对莫名死去的夫妻的死因。我怕那血腥,更怕想象世界里凶猛的鬼。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,老公知道我没有表面那样坚强,便请了假,陪我来到乡下。 因为来得及时,我们看到了现场,又询问了很多人,可是2天过去了,一点儿赚人眼球的线索都没找到,乡亲们眼里,死者是一对模范夫妻,两个人感情一直不错,很少吵架,没有任何可以置人死地的纠纷。 可是,法医鉴定说,女人是被男人用利斧砍死的,锋利的斧头深深契入她的后脑,令她当即毙命。不过,警察到场时斧头已经拔下,女人脸上、身上也干干净净。人们猜测,女人死后,男人一直守在她身边,清洗、打扫,给女人换衣服……这些事不是一蹴而就的,男人默默地、有条不紊地把后事安排停当,在女人死后2天,留下满地的烟蒂之后,男人出了门,很从容地买了农药。他把这瓶农药喝得一滴不剩,然后与死去的妻子并排躺下,就好像同床共枕、夤夜安眠。 派我来采访,是因为老总认为男人怒杀女人,一定与婚外情有关,我的任务就是挖出那个第三者,挖出案件背后的故事,满足读者的好奇心,也让世人引以为戒。 可是,全村的人都为这个女人守口如瓶。莫非,那第三者还有什么背景?听了我的报告,老总兴趣倍增,命令我无论如何要挖出这个隐形人。 我和老公的一场恶战,如果说有什么提供了契机,那就是老总的电话。 写字的人总会有一段日子笔下生涩,内心虚浮,无论怎样努力都抓不住新闻事件的内核——这样的低谷此时正包围着我,让我极为不安。 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在回放村里人的说辞,我很希望能捕捉到一点儿弦外之音。这时,老公递过来一杯热奶,又劝我午睡,老公嬉皮笑脸,似乎有点幸灾乐祸地说:“不好好休息,就算想破头,也找不到事情的真相。” 我不以为然,不高兴地用鼻子“嗤”了一下——老公哪都好,就是不上进。 继续琢磨、推敲,老公已经铺好了床,生拉硬拽,把我推到床上去。 我喝了一杯热奶,躺在床上继续想。 老公大概以为我已进入休息状态,也斜倚在床上,闲翻一本杂志,一条腿懒散地搭在我身上。 自己的事想不出头绪,就看谁都来气,加上那条腿让人感觉越来越重,我不由得气冲斗牛,也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劲,一下子甩开他的腿,呼地一下爬起来,顺口吼叫:“整天就知道黏黏糊糊,真让人恶心。” 老公开始没搞清楚情况,等到我大喊大叫时, 也火了,“噌”地站起来说:“好心当成驴肝肺,不知好赖的东西。” 就这样,他骂骂咧咧地去了厅堂,我留在卧房,继续争吵了几句。也不知哪句话惹恼了彼此,我冲出去,他冲过来,在门口,他推了我一把,说,你是不是欠揍了?我顿时火冒三丈,抓住他裸露在外的胳膊又撕又咬,两人撕扯起来,我把茶碗、水杯,凡是手能抓到的东西都一股脑地向他撇过去,好在他灵巧地躲开了。我益发疯狂,一边冲向他,一边嘶声叫骂……幸运的是他还清醒,任我撕掳纠缠,始终没舍得下手。见他呆呆地立地那里一任自己癫狂,我终于醒转了,跌跌撞撞地回了屋,只觉得胸中有个火药库,满肚子都是硝烟和胀气。我浑身颤抖,头晕目眩,手哆嗦着,哽咽着倒在床上,眼泪像雨点一样落下来。 哪里来的这许多委屈,又是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气呢?潜意识中,我知道两个人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具体问题,可是那冲天一怒是怎么发生的呢?无力地躺在床上,脏腑剧烈疼痛,连气都喘不匀了,我几次想做深呼吸来稍做平复,都以失败告终。 好在老公还大度,见我平静下来,举着血淋淋的手臂给我看,很无辜很伤心地说:“我真不知道,你会这么狠!” 他的左臂已经肿起,上面布满抓痕、咬痕,血迹斑斑,我看着,眼泪哗哗地流下来。这一回可全是心疼,老公二十几年来对我呵护有加,我怎么会把他抓得这样血痕淋淋?那一瞬间成了空白,感觉自己仿佛受制于一头凶猛的野兽。只几分钟的时间,我已经痛悔不已。 老公在厅堂, 我在卧房,六七个小时,我一直想理清这一盛怒的缘由。想来想去,就是因为他推了我一把,因为他说我欠揍,而自始至终,他都没动我一下,我却觉得——你要打我,我就和你拼命。这就是我冲动至巅峰时头脑中唯一的念头。就是这一愚蠢的念头,让心中的野兽疯狂出击。 二十多年,我们甚至连粗话都没有对骂过,两个人总是相敬如宾,怎么忽然之间就是一场血雨腥风的战争? 想到那一对死去的夫妻,我不觉捏了一把汗。倘若老公也和我一样跌入疯癫状态, 也在某一刻放纵了心中的兽性,后果真是不堪设想! 我相信村民的话真的没有任何言外之意,因为我已经找到了那个终结夫妻的“第三者”。 冲动是魔鬼,这话一点儿不错。每个家庭都会在阴暗的角落豢养一个第三者,甚至第四者,每个人的灵魂深处都藏着一头凶猛的野兽。倘若时时放它出来,娇惯了它,它就会蹬鼻子上脸,就会对着你的伴侣、亲人、朋友、同事……大声吠叫,有时还会猛扑上去,甚至做出血腥的事情来。 很多错误都是在冲动时发生!这一生,一定要选择精钢打造一条坚固的铁链,把灵魂深处的野兽拴好、看紧。因为,它就是人生最可怕的第三者,会在人们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出击。即使侥幸没有一招毙命,也往往会给生活留下重创。 |